虽然电影在整体上赋予了老裁缝以上帝视角,让他凭着这样的全知全能来设计、引导整个事件的最后落幕,但是他也只能以合理的事由去推测他人的行动,而不能以傀儡的形式去控制剧中的其它人物——他既没有那样的动机,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老裁缝在投下那盘录音带前,必须考虑到,相关的几方必须知晓录音带的存在及其重要性:1、博伊尔家族必须提前知晓录音带的投放时间,否则相关信息无法通过里奇及时地传递给梅宝,从而拉芳丹家族也无从展开对录音带的争夺行动;2、梅宝必须及时地知晓里奇等人得到了录音带,并将其带往何处,否则拉芳丹一样无法展开有效行动;3、拉芳丹必须认知到录音带里的内容有着自己的重大关切,否则开战的决策是否明智就很值得怀疑了。4、最起码的,博伊尔家族不能听到录音带的内容,否则他们就能够知道窃听器放置于何处,从而老裁缝和他的接待员也难有善终。
想要设计、引导事件的走向、结局,老裁缝必须掌握足够的信息,或者如他所说的:你能观察出些什么(what about him can you observe)。对于相关几方,老裁缝可以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去获得信息,但要想去伪存真,抵近观察或为核心,间接方式只能作为一种验证手段。电影采用不严格的“三一律”也从侧面印证了这点。而且,老裁缝只是观察,他不干涉,也就是说,他只能合理推测他的观察对象采用某一特定行为的倾向程度,但那必须是出自观察对象的自由意志。就如上所说,我们看看电影里老裁缝得到或可能得到什么样的信息:1、博伊尔家族有着强烈的意愿加入“the outfit”组织,从街面信息可以验证,这种强烈的意愿让博伊尔不惜与另一帮派的火拼一再升级;2、梅宝与博伊尔家族的大公子里奇混在了一起,而且里奇会向梅宝透漏帮派的核心信息;3、梅宝就是那个向拉芳丹家族出售有关博伊尔家族信息的人。从街面的间接情况,老裁缝可以推断梅宝出售给拉芳丹家族的信息的核心程度,从而推测出里奇对梅宝的信任程度;4、梅宝与FBI探员有联系,而且准确地知道了窃听器的存在;5、老裁缝知道一些博伊尔家族的一般信息,比如里奇与弗朗西斯的关系;6、拉芳丹帮派及其它一些一般信息。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来看看电影里展现的,或者可能的剧情会让整个事件如何发展,它是不是具备某种意义上的必然性,这种必然性要能够让老裁缝,最起码帮助梅宝逃脱帮派的报复。
前情:博伊尔家族与拉芳丹家族有冲突,梅宝利用这种冲突从中渔利,但是博伊尔家族察觉到了内奸的存在,并且弗朗西斯抓紧了清查内奸的行动。梅宝的暴露只是时间问题。于是,老裁缝通过假造“the outfit”组织的命令(鼓励),让博伊尔家族与拉芳丹家族的战争升级,希望通过这种手段让双方两败俱伤,起码重创博伊尔家族,好让梅宝可以顺利脱身。但是老裁缝的行动至少是效果不明显的,梅宝也察觉到了自己朝不保夕,所以她引入了FBI。但是在一个裁缝店里,窃听器能窃听到什么重要内容呢?也许正是由于录不到致命证据,所以老裁缝顺势抛出“录音带”,借此引发两派决战。(由于电影剪辑的关系,很难分清是FBI的出现在前,还是老裁缝假造“the outfit”在前,在此假设为后者。)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录音带”出现前后的时间线和逻辑线,看看这种剧情发展是否具备合理性。
老裁缝通过“the outfit”告知博伊尔窃听器和录音带的存在,并通知他们会在一个确切的时间点里送来“录音带”的拷贝。此时,a、如果观察不到里奇告诉梅宝相关信息的特征,那“录音带”就不能够投放,否则一切就都暴露了。b、观察到了里奇告诉了梅宝相关信息的特征,那么“录音带”将作为一颗“炸弹”被投放。这样也还会有几种可能。
b1、梅宝掌握了所有相关信息,并及时传递出去,两派火拼,拉芳丹占据优势,从而得到“录音带”,那拉芳丹将发现“录音带”并没有她所关切的内容。这样一来,b1a、两派冲突继续,也就是“录音带”没有起到设想的作用,也没有起反面作用;b1b、在抢夺“录音带”的过程中,里奇与弗朗西斯死亡,冲突无限升级,最后博伊尔家族被消灭,从而使梅宝免于被博伊尔报复。但是这样一来,拉芳丹会不会因为这一并无任何实际价值,但却付出了惨重代价的“录音带”而迁怒或者怀疑梅宝?b1c、拉芳丹发现“录音带”中没有自己关切的内容,但是“录音带”存在的事实本身就是博伊尔的关切,她会不会把它用作与博伊尔进行交易的筹码?如果交易成功了,那将反而加速裁缝店的灾难的到来。
b2、两派抢夺“录音带”的火拼中,里奇一方占据优势,或者逃脱了,那“录音带”的真相也就大明了。事实上,在电影的剧情中讲的就是这个可能,只是偶然的,弗朗西斯带着中枪的里奇躲进了裁缝店,并且再次出去的时候把“录音带”留在了那里。这情节的设计感真的是太强了,是剧情的硬设定,否则老裁缝死好几回了。
总之,老裁缝机关算尽,电影看起来反转再反转,但是它并没有能使故事成立的基础逻辑。老裁缝并不是基于方案选择的最优解来使各方走进他设计的必然,相反,他依靠的只能是概率,不管是对梅宝、里奇、弗朗西斯的行为倾向,还是对事件本身的走向,即使概率再大,它也只是概率,而且在环环相扣的路径中,概率只会越乘越小。老裁缝没有办法在事前设计出一种使“录音带”主动、或被动的被销毁的必然性,他的方案设计也不能必然地把老博伊尔包含在内,而只要老博伊尔还活着,裁缝店就永远处于危险之中。在可能出现的各种结果中,出现对他不利的结果的可能性大大高于对他有利的结果的可能性。所以,如果你是老裁缝,你会告诉博伊尔家族,他被窃听了吗?
但是不可否认电影的剪辑真的很不错,也许就是这种剪辑掩盖了逻辑的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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