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本片最有趣的一个切入点,好像没有什么人谈到,是那个关于太空笔的笑话。这个笑话的最初版本是,美国人为了解决那个问题耗资数百万研发了太空笔,而苏联人(注意哦亲,不是俄罗斯人)用铅笔。这个笑话浓厚的冷战意味在于首先是“星球大战”的背景,其次则是究竟是最初苏联人用来嘲笑美国人脱裤子放屁来彰显自己的民族智慧,还是用来自我吐槽?然而这个笑话曾经登上《读者》(注意哦不是读者文摘),也被用于中学议论文教学,而最为症候性的一点是,对这个笑话的解释,逐渐从“鼓励逆向思维”(铅笔派)过渡到“重视提出问题和应用研究”,因为太空笔的研究带来一系列基础研究的进展,这个变化其间的妙处好像说了很多事儿。而在这部片子里,校长给出了自己版本的解释:因为零重力下折断的铅笔尖很危险。 2、于是这个故事当然可以看做一个“寻找另类出路”的同构命题。强调竞争和个人奋斗的学院制度显然被处理成资本主义制度的同构体,而Rancho同学对抗的正是资本主义父权(校长)和资本主义子一代(Silencer),不过他的选择是一种后冷战的乌托邦:利用资本规则,收编资本,却不受制于资本。影片结尾处由Rancho建立的“生态社区”正是这样的一个象征,而已然是跨国资本肉身代表的Silencer的臣服也印证了这一点。说大一点,Rancho不仅试图向两个兄弟提供“One no many yeses”的yeses,自己通过超越学院和主人两重束缚而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内爆”,看上去,他甚至找到了资本主义全球化的边界。当然,那也仅仅是一片文化留居地。 3、好像也没有影评关注阶级问题或者种姓问题,“毫米”这个人物显然是一个贱民,“Silencer”大约是吠舍(经商),试图掌握印地语也表明他想摆脱阶级身份,其他的大概要专家出来说了。只是在我看来,这部片子带出了高种姓在印度现代化过程中从宗教精英向技术精英转型的过程,在影片逻辑中,男孩子的理想职业是工程师,而女孩子则是医生。当然这里面还有诸如“穷人的智慧”这种经典表述,结尾也是某种超越阶级的表述。 4、与中国观众的耦合之处在于故事层面对教育制度较为深入的反思,鼓励追求个人梦想,这是很多大学生的切肤之痛。恐怕还有诸如“五年之后你的同学买房买车你就后悔了”这样的真实困境(找工作什么的)。虽然抚慰方式是塑造了一个赢家通吃的天才,但起码在“主体”上是可以投射和指认的。有趣的是行动主体和叙事人仍然是分裂的,恐怕叙事人才是可供投射的位置。 5、电影媒介自反的部分都很好玩。除了Raju家的黑白段落(连视听语言都是50年代印度电影的味道),尚有歌舞段落对宝莱坞商业片的无限吐槽。 6、于是影片最终呈现出一种“印度人自己的选择”的味道,在那个太空笔的笑话里,校长的最终解释和Rancho的人生选择都在引证这一点,他们既没有走美国式的技术之上,也没有走苏联式的“逆向思维”,而是试图通过驯服技术和资本,以一种新的可能性加入全球化的进程。Rancho这个人物的妙处就在于没有仅仅停留在“铅笔”的层面上。大约最深层次的抚慰和想象性解决正在于此。可是现实世界,好像仍然是面对全球资本主义牢不可破的犬儒主义困境。